【人物名片】

徐天进,1958年生,浙江永康人。良渚博物院(良渚研究院)院长,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他扎根商周考古40余年,先后参与并主持多项重要遗址的考古发掘和研究工作,发表论文30余篇。

近年来,他致力于推动考古走向大众,曾策划“文明之光的折射”“郁郁乎文哉:西周晋国玉器精品展”“不朽——大漆艺术五千年”等备受欢迎的展览。


(徐天进/口述 记者 濮玉慧/整理) 我来良渚三年了,如果类比一个人三岁的话,时间是很短的,我总觉得自己对良渚的了解还不够。

但即便如此,这三年,我也看到了良渚的种种变化。比如说,三年前我来时,玉鸟集还未建成,如今已成为时尚社区;短短三年时间,杭州国家版本馆、良渚5000+艺创园、中国历代绘画大系典藏馆等相继建成。这种变化,我想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以良渚古城遗址为代表的良渚文化遗址群在这里。

如果再往前追溯,追溯到刚刚开始在良渚开展田野考古工作的时候,这个片区的变化,可以说是翻天覆地了。所以,从更长远一点的维度看,整个社区的发展,良渚文化真的起到了关键作用。我想这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案例,体现出对文化遗产的保护研究利用,给当地社区带来的发展。

越来越多的外省市、外国游客来到良渚,他们的第一印象几乎都是“这个地方太漂亮了”。我们的博物院、良渚古城遗址公园营造的自然环境氛围非常好。来之前,他们通过教科书、互联网对良渚文化有个大致了解,走进去以后,他们发现,对良渚会有一个颠覆性的认识:五千多年前的良渚先民就有这种大智慧,规划城市、兴修水利,包括他们的生产生活、观念信仰,都会有一个更深刻的理解。

所以,“五千年中国看良渚”不是一个虚化的口号,踏上这片土地的人,都能在这里看到古代中国。五千年前的中国良渚很重要,五千年后的今天,中国也很重要。

我一直说,我们保护文化遗产不是为了过去保护,而是为了今天和未来保护。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一定要有益于当代,不管是人也好,社会也好,社区也好,它能带来好的帮助才有价值。

我们守护的不仅是过去的辉煌,更是未来的可能性。

这首先就要求我们的研究必须还要再深入。表面上看,我们对良渚文化的了解似乎已经非常全面、深入、系统,但实际上我们的研究工作还远远没有完成。

比如说,我们已经知道良渚时期大概吃什么东西,但他们是怎么烹饪的?喝的酒是什么酒?虽然博物院已经陈列了很多东西,但我们仍有许多问题,这就需要我们持续地研究。

我们的博物院也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开展,去帮助大家更好地理解作为五千年文明起源的良渚文化。一方面,是对良渚本体的深入研究阐释;另一方面,是从时间、空间两个方面展开,让良渚在中国文明乃至世界文明上的定位更清晰。

时间方面,也就是纵向的,是指我们博物院的展览,需要从良渚出发,更好地讲清楚中华文明源与流的关系。比如说“玉魂国魄”系列展览,是按照时代的演进在做的,目前已经做到两汉时期,很多东西体现出和良渚的关联性。

空间方面,也就是横向的,是放眼世界的范围,同时期世界上其他地方的文明是怎样的状况,与良渚遗址类似的遗址现状如何。比如说近年来持续开展的“良渚与世界”系列对话活动,良渚相继与英国巨石阵、希腊雅典卫城、西班牙托莱多古城等对话,为世界文化遗产的保护利用贡献中国经验与智慧。

我们博物院还有一项需要推进的工作,就是让全社会共享博物馆,尽可能惠及华体网观众。

三年前的“5·18”,我们提出一个计划——“一起寻找文明之光”。当时就想着,在现有条件下,如何照顾到视障群体。当时我们和盲校合作,推出了一个小展览,把一些内容带到学校里。去年,我们又推出了一版盲文图书,为盲校孩子介绍良渚文化。

这个事情我觉得只做一次是不够的,我们关注这个群体,是需要持续为他们服务的。今年“5·18”,我们想重新再提一次倡议,能不能为盲校捐赠一个博物馆,比如说通过专家组委会评定出约100件能代表中国历史的文物,通过制作高度仿制的可触摸模型,让盲人可以用双手去触摸。

去年的“不朽——大漆艺术五千年”上,我们也做了这样的尝试,有几件艺术家的大漆作品,我们开放了触摸。有一回,我在展厅看到,一个视障儿童在妈妈的引导下去触摸大漆。当时我就觉得博物馆的意义在此刻闭环了。

我经常去展厅看,只有反复把自己当作一个观众,而不是一个研究者,才能发现展览的华体网问题,才能更好地去避免或是改善。有一些事情可能很小,但对于博物馆服务公众来说,改了以后是能带来华体网正向反馈的。

经营好一个博物馆,说简单很简单,要说复杂也很复杂。我觉得博物馆就是一个服务机构,它的服务水平没有上限,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

我希望以后可以更主动地去做华体网帮助,把整个良渚片区当作一个大的博物馆来看,每块田地、每栋建筑、每个人都很重要。我希望良渚文化可以像空气一样,很自然地融入我们生活的环境里,给华体网人以滋养。



分享: